《錦寧》第5章

他的錢除了買書,剩余的全都用在了我身上,胭脂水粉、漂亮衣裳、首飾釵環……

他說,別人家姑娘有的,阿寧也要有。

選衣裙的時候,他比了又比,最終笑著說:「阿寧還是穿紅衣裳最好看。」

我仰著頭,有些費解地看他:「你有許多需要用錢的地方,為什麼不省著點花?」

他的面色頓時有些局促,搓了搓手,笑道:「是、是有很多需要用錢的地方,但也不需要從你身上省啊。」

我有一身蠻力,可以扛起兩個溫書卿。

后來懂事了,我說我可以去街上賣藝,像以前雜耍那樣,這樣還可以多個人掙錢。

那時,干凈破舊的小院里,盛開了海棠花,花瓣落在溫書卿的身旁。

他溫和地笑著,拍了拍我的頭:「阿寧,女孩兒家不要吃那種苦。」

「那我能吃什麼苦?」我急忙問道,其實是想問,有沒有我能掙錢的法子。

溫書卿突然笑出了聲,兩肩微微顫抖著,爽朗的笑聲驚走了枝頭雀鳥。

他眼眸璀璨地看著我,像看著一件寶貝,緊接著低著頭,從懷里摸出一個東西,一把塞進了我嘴里:「傻阿寧,吃糖就好。」

甜膩的、清香的味道在口中溢開,從舌尖一路瘋狂地奔襲,沖擊著我的全身。

枝頭的雀鳥又回來了,我嚼著口中的糖。

叢林生存法則,強者為王。可在溫書卿這里,似乎并不適用。

我的嘴角彎彎地翹起,好吧,好像就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

溫書卿實在太過平凡,平凡到權貴裙擺揚起的一粒灰,都能將他壓死。

可溫書卿又不平凡,誰讓他……是阿寧的溫書卿呢?

8

很快,永平公主便有了身孕,她的神情越發容光煥發。

而暗潮涌動的皇城中,左相之位、戶部、兵部和都督府衙已經進行了一輪全新的洗牌。

在我的有意縱容之下,永平公主的性子比在宮里時更為刁鉆。

不是因入口水太燙,便仗打下人,便是因婢女多抹了一層胭脂​​‌​‌‍‌‍‍​‍‌‌‍​‌‌​‍‌‌​‍‌‌‌‍​‍‍‍‍‌​‌​‌‍​‍‌‍‍​‌‍‍‍‍​‌‌‍‌​‍​‌‌‍‍‍​‌‍‍​‌‍‌‌​‍‍‌​‌‍‍‌​‌‌‍‍‍​‌‌‍‍‍​‍‌‌‌‍​‌‌‌‍‍​‍‍‍‌‌​‍‌‌‌‌​‍‍‍‍‌​‍‍‍‌‌​‌‌‍‍‍​‍‍‍‍‌​‍‍‍‍‍​‍‍‌‌‌​‍‍‍‍‌​‌‌‍‍‍​‍‌‌‌‍​‍‌‍‌​‌‌‌‌​‌‍​‍​‌‍‌​‍‍‍​‍‍‍​‍‍​‍‌‌‌‍​‌‍‍​‍‌‌‍​‌‌​‍‌‌​‍‌‌‌‍​‌‍‌​‌‌‌‌‌​‌‌‌‌​‌‌‍​‍‌​‌‌‌‌​‍‍​‍‌‍‌​‍​‌‍‌‌​‌‌‌‌​‌‌‌‌‌​‌‌‍‍‍​‌‌‍‍‍​​‌​‌‍,而大發雷霆。

這日我會見了幾位大人,帶著一身酒氣地回到府中時,已是半夜。

永平公主讓婢女盛上醒酒湯,我盯著婢女那雙手瞧了半天,吐出一句:「倒是生得一雙巧手。」

那是永平從小到大的貼身婢女,名喚巧春。

聞言,巧春眼神不安地看向一臉不虞的公主,戰戰兢兢地回道:「駙馬是醉酒了,在說笑……」

永平公主勾了勾唇角:「還不滾下去。」

直到第二日,我都沒再見到巧春。

著人打聽了下,才知道她不知何故掉進了湖里,被人撈起來時,一雙手竟像被什麼東西咬掉一般,整整齊齊地斷了。

我心情頗好地喝了一口茶,我沒記錯的話。

巧春啊,當年給永平公主出主意,讓溫書卿在南風館里被凌辱致死的人,就是你吧?

除了永平的心腹,以后做事就方便得多。

自那日后,永平公主便開始夜夜做噩夢。

無論誰問她,她都不曾吐露究竟夢到了什麼。

只有我知道,那些夢,不,或許說不是夢,而是她夜夜親眼所見。

所見的那些人,全是昔年被她害死的人。

那些人中,有剛滿三月的嬰孩,也有垂髫少女、蹣跚老者……

永平公主被日夜折磨后,撫著肚子,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垂老。

她去見皇上了,御書房內不時有爭吵聲傳來,永平公主出來時,臉上難看得緊,無人知曉他們在里面說了什麼。

我上前扶她,關懷備至:「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要跟圣上這樣吵鬧,萬一傷著肚里的孩子,于你身子也無益。」

「夫君,我只有你了,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是不是?」她含著淚,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臂。

我笑了笑:「那是自然。」

9

直到夜間,我將她扶起,確認她已入睡后,才緩緩開口:「今日,圣上與你說了什麼?」

一旁的熏香越發濃烈逼人,眼前的人眉頭緊鎖,嘴唇緊閉,臉色滿是掙扎。

見狀,我斂下眼眸,即便這樣,她也死死咬著不開口,想來是一個足以讓她毀滅的秘密。

過了大約半刻,她才從口中吐出幾個字:「遺詔假的,真的……遺詔,別想我拿……」

斷斷續續地講述完,她便陷入了沉睡。

書房中,我鋪開紙,提筆寫下幾字。

其實先皇在時,參與奪嫡之爭的兩位皇子是先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和穎妃所出的七皇子。

而當今圣上不過是宮女所出,被太監養大,既無文治,也無武功,是平庸之才。

當時民間傳,皆因當時兩位皇子斗得太烈,兩敗俱傷,傷了先皇的心,他才會頒布遺詔讓蕭徵亦繼位。

如今看來,這份先皇遺詔原來竟然是假的,而永平公主便是造假者之一。

真正的遺詔被永平公主藏在了不為人知的地方,只要她活著,那份真遺詔就永遠不會面世,蕭徵亦就會穩坐皇位。

隔日,宮內來人,抬來了大堆的賞賜,言體恤永平公主懷胎不易。

永平撫著那一箱一箱珍寶錦綢,勾了勾唇角,神情高傲地同我說:「我就說,皇弟怎麼會舍得同我吵架呢?他啊,心里最是放不下我這個姐姐了。

我附和一笑,心中卻是無限嘲諷,簡直是愚蠢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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