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親手把我送上攝政王的床榻。

他說：「折辱死對頭的女人，能讓王爺高興。」

我語氣平靜：「此言有理。」

與攝政王春宵一度后，我又遇到了未婚夫。

他跪在我面前，百般奉承：「你如今恩寵萬千，何不替我向王爺美言幾句？」

我還未答話，身后金冠蟒袍的男人已經哂笑出聲。

「此言有理。」

「可是，殺薄幸之人，能讓本王的夫人高興。」

01

婚禮前夕，未婚夫言行無狀，觸怒了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聽聞攝政王心狠手辣，睚眥必報。

全家人為此惶惶不可終日，如驚弓之鳥。

此時，魏照行想到了我。

他說：「萃儀，你替我向攝政王求情吧。」

「你姿容不俗，把你獻給他，能彰顯我致歉的誠意。」

我渾身緊繃，咬牙抬手，給了魏照行一記耳光。

「你我指腹為婚，雖未禮成，但我心中早已將你當作夫君看待。你怎可送我去王府受辱？」

魏照行卻說：「既是夫妻一體，那便該患難與共。你替我向王爺求饒，有何不可？」

望著他殷切的神色，我只覺荒唐：「照行，你切莫胡言亂語。即便你是一介布衣，我也不離不棄。」

魏照行卻霍然抬頭，雙眸猩紅。

「沈萃儀，是你莫要胡言亂語。」

「我寒窗苦讀十年，一朝謀得官位，怎能說丟就丟？」

「今日之事，我意已決，你速去梳洗，一個時辰后，我送你去王府。」

誓言如山如海，竟也比不過一頂烏紗的重量。

我挺直了脊背，冷笑連連：「魏照行，這也是你父母的意思？」

「你們魏家自詡清名，怎能做出賣妻求榮的丑事？」

魏照行面色幾度變幻，最終梗著脖子，道：「我父親說了，十年前你家落敗，若非他好意收留，你恐怕早已淪落風塵，哪有今日的錦衣玉食。

」

「我們魏家待你恩重如山，你要知恩圖報。」

原來是全家商議妥當的。

拿我一人的清白，去換一家的榮華。

事已至此，我自嘲一笑。

深情錯付，到底是人間難免。

我硬生生將淚咽回去。

嗓子一片苦澀。

魏照行拂袖而去。房門合上，蔻蔻立刻跪在我面前：「小姐，你前幾日吩咐我的事，買家已經尋到了。這鋪子，我們還賣嗎？」

我從蔻蔻手里接過兩張房契。

這些年我暗中開了兩家香粉鋪子，收益頗豐，能抵六千兩銀子。這筆錢，我原本想拿給魏照行，讓他疏通關系，以解他此刻困局。

卻沒想到，他比我先想出了主意。

開罪攝政王的，分明是他魏照行。

受辱的，為何卻是我沈萃儀？

我盯著妝鏡里面色煞白的自己。

「不賣了。」

「你來為我梳妝。」

魏照行想讓攝政王解氣。

我怎麼可能讓他心愿得償。 

02

魏照行帶著我在王府站了三個時辰。

等到雙腿僵硬，終于等到王爺的召見。

魏照行激動得兩頰通紅，小聲提示我：「萃儀，你溫柔小意些，腰身柔軟些。」

「我魏家滿門的性命，都在你身上了。」

我頷首應是。

今日我盛裝麗服，不就是為了屠盡魏家滿門的性命嗎？

我低眉順目，一言不發，跟在魏照行身后。

我看著他弓著腰身，向攝政王賠罪。

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卑微諂媚。

「是小人一時口快，觸怒了王爺。小人今日帶來未婚妻子……」

說到此處，魏照行面上終于浮現一絲困窘。

但他還是媚笑著補充，「讓她伺候王爺。」

說著，他將我向前一推。

高榻之上，男人斜倚著靠枕，一腿曲起，姿態懶散。

以這個角度，我只能看見他左邊的半張臉。

此人年紀約有二十八九，紫衣玉冠，劍眉星目。

想不到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傅玠，竟有一副絕佳好相貌。

傅玠把玩著手里的酒杯，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

半晌，他緩緩開口，語氣戲謔：「讓未婚妻子來伺候本王？」

「魏大人真是不見外。」

「可是，世上姿容不俗的女子何止千萬。本王為何要賞你這個面子？」

魏照行舔了舔唇，賣力道：「萃儀不止容貌絕美，還有旁人不知曉的妙處。」

「她情動之時，身有暗香，那香氣蝕骨銷魂，王爺一聞便知。」

他在夸贊我。

用最下流的詞語。

每說一句，我的臉頰就滾燙一分。

捏住裙裾的指尖，已經漸漸發白。

就在我忍無可忍之際，高座上的男人突然嗤笑一聲。

他說：「魏大人如此夸耀，本王若不一探究竟，豈非唐突了美人？」

傅玠翻身下榻，信步向我走來。

暗紫色的衣袍一角在眼前閃過。

一柄折扇抵住我的下頜，微微使力，讓我抬起頭。

那扇骨，似玉非玉，似竹非竹，沁涼之極，我忍不住微微一顫。

傅玠由上至下地打量我。

那玩味的目光，在看清我眼角淚痕時，突然凝滯。

而我亦是在目光相觸的那一刻，脊背發涼。

因為，傅玠的右邊臉上，戴了半張玄鐵面具。

他分明是個極英俊的郎君，可當得起「芝蘭玉樹」四字。

可那半幅面具卻猙獰可怖，仿若地獄里奪命的修羅惡鬼。

03

傅玠凝視著我，目光灼灼，難辨喜怒。

半晌，他笑了。

「魏大人的心意，本王明白了。」

「只是，魏大人的妻子似乎不愿意伺候本王。

」

傅玠彎下腰身，捉住我的手腕，輕輕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