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為難他,依舊覺得他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會知錯就改。
后來才發現,只要撒嬌賣慘做得好,什麼責任和擔當都沒用。
靈淼病了,據說病得很重,她養的仙鶴來找靈溫傳話時,音調都急得連不上。
到底是一條人命,我不可能做到見死不救,給了仙丹,又寫了帖子,讓那仙鶴去找神醫柳夫子來給她看病。
沒見到靈溫,靈淼的眼中有些失望。
我要離開時,她扯著我的衣擺叫住了我,眼里含著淚水問:“靈溫師兄為何不來看我。”
這問題問得我惡心,當即就后悔給了她靈藥續命。
留下一句“在閉關”后,我轉身就走,多看那哭哭啼啼的女人一眼,我都覺得傷眼睛。
7
文心聽說了靈淼重病的事,也知道了靈溫突然閉關的原因,說什麼也要我和他一起去嘉若河看花。
我知道,他是不想我為靈淼的事生氣,心里熨帖得很。
到底是自己生下來的兒子,細心又貼心。
嘉若河畔的野花果然開得漂亮,順著水流一路向上,我難得話多和文心說起了早些年和靈溫隱居在此的事。
那時我與靈溫共同修行已有百年,又都是刻苦鉆研的人,境界自然一日千里。×ᒑ
修為精進,愛人在側,那段時間我與靈溫都很開心。
再次突破瓶頸,靈溫開心得像個傻子,拉著我就往河里跑,說再不冷靜冷靜,就要開心得走火入魔了。
我也為他開心,任由他牽著我的手將我扯進水里。
“這是個好地方,等我們老了,或者厭倦了外面的生活就再回來,一直在這住到死。
”
說這話的時候他眉眼彎彎,眼里有綿綿的愛意,看得我臉紅心跳。
為了慶祝,他去山外買了酒,同我坐在屋檐下喝了一宿。
期間我們說了很多事,關于過去或辛苦或滿足的日子,關于未來想要獲得的成就,關于我們要一起過的尋常夫妻過的日子。
一夜的時間轉眼就過,天亮時我們都沒說盡興,可都有些醉了。
他將我的手放在手心揉著:“我們還有很多在一起的時間,現在先睡一覺吧。”
我們在晨露中沉沉睡去,往后卻再沒有機會,將那次夜談時沒說完的話題續上。
8
在河畔的小屋里住了幾日,文心突然去山外買了酒回來,拉著我陪他一起喝。
我有些奇怪他為何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喝酒時文心提到了去東海許久的文止。
關于那個皮猴一樣的小兒子,我想起來就有些頭疼。
我和靈溫明明都是穩重人,文心也從小就穩重。
只有文止,從小就鬧騰,好多次我都忍不住,想把他扔了。
文心看我一臉心煩,哈哈大笑:“母親可曾想過會有這麼個不省心的小兒子?”
我順嘴回應:“想過,就是沒想過會這麼不讓我省心。”
文心喝了口酒,繼續聽我說。
我正想說說文止剛出生的事情,一開口,卻發現那時候的記憶也都模糊了。
我皺了皺眉,又想回憶起文心的幼年,那些記憶同樣模模糊糊。
我后背不自覺挺直,看了看周遭的景色。
應該是很熟悉的地方,這些景色,我卻恍若初見。
好像就是在這個地方,靈溫同我說:“如果可以,我們生兩個孩子,生個兒子像你,再生個女兒像我。
”
腦中一片恍惚,我有一瞬的失神。
待我回過神來時,記憶中靈溫縹緲溫柔的聲音已經消失了。
靈溫似乎曾在此對我說過些什麼,可我記不清了。
忘情蠱的作用又開始了。
猶豫片刻,我伸出手指在酒碗中點了一下,酒水瞬時變成了一面小小的鏡子。
鏡子那頭,本該在閉關的靈溫正緊緊擁著靈淼。
靈淼鼻翼翕動,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落下,哭得楚楚動人。
抱著他的靈溫輕聲細語安慰:“有我在,淼淼不怕。”
9
看著那個抱著靈淼的男人,我心中一陣酸澀,似乎有什麼屬于我的東西背叛了我。
文心也瞧見了水鏡,揮一揮衣袖想要破了水鏡,被我擋住。
我撥開文心攔著不讓我看的手,疑惑問道:“這男子是何人?”
文心一愣,十分意外我會問出這個問題,手卻依舊擋著不讓我看仔細。
我心里升起濃濃的疑惑,我大概是認識那男人的。
可如今,我只覺得他很熟悉。
文心的反應證實了我的想法,他疑惑反問道:“母親,你不知道那人是誰嗎?”
我又看了一眼水鏡,不過片刻,靈淼已經親昵地躺在了男人懷里,看起來不像是病了,倒像是在發春。
畫面有些傷眼,我收回視線搖搖頭:“我只覺得他很熟悉,卻一下子想不起他是誰。”
聽了我的回答,文心反應很大,也不再攔著不讓我看那摟摟抱抱的男女,抓住我的袖子語氣緊張道:“那是我父親啊!”
這個回答嚇了我一跳,我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堪入耳的東西,一把將自己的衣袖從文心手里扯回來,眉頭緊鎖。
我滿心疑惑:“你說他……是誰?”
文心更緊張了,語氣急促:“他是靈溫長老,是你的夫君,也是我的父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