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蠻歹毒，我更歹毒。」

歹毒的蕭景瀾和歹毒的姜元汐。

嗯，確實很般配。

38

蕭霖在詔獄惶惶度日。

聽聞獄卒每日只給他一碗飯和半碗水。

再見到他，我險些沒認出來。

從前好歹還有點人模狗樣。

如今骨瘦如柴，哪還有半點人形？

趙顏雪在勾欄被照顧得很好。

我將如同蛆蟲一般蠕動的趙顏雪塞進麻袋帶到蕭霖面前：

「沈大人，你的心上人背叛你，向陛下告發你撿到玉牌假冒太子。人證物證俱全，你是再無半點翻身的可能了。」

蕭霖目眥欲裂，大喊趙顏雪的名字，罵她是畜生、娼婦。

我解開麻袋，流出一攤血水。

趙顏雪模糊不清的臉露了出來。

「喏，我知道你恨她，這不是幫你處理了嗎？」

看著蕭霖血色盡失的臉，我好心告訴他：「對了，陛下已經答應將你交給我處置了。」

蕭霖紅著眼嘶吼：「你這個毒婦！」

「嗯，我確實是個毒婦。」

于是我笑嘻嘻地把趙顏雪往他身前一推，沖他說了句：「剜了她的眼睛，我就放了你。」

他看著蠕動的趙顏雪，手顫了顫，摸上她的臉：「對不住了，雪兒。」

在不斷地掙扎中，他死死抱住趙顏雪，雙手往她眼窩處用力一插。

從嗓子里發出的激烈悲鳴響徹詔獄。

這兩人還真是一對。

蕭霖不敢看掏出來的眼珠，火速丟到了身后, 眼巴巴地望著我。

我踢了踢趙顏雪, 一動不動，好像死了又好像沒死。

對著蕭霖莞爾一笑：「我這個毒婦, 當然是騙你的呀。」

39

我跪在陛下面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說自己因為蕭霖和趙顏雪經常心悸睡不好覺。

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蕭景瀾被禁衛軍抓走的場景。

陛下于心有愧，允了我賜蕭霖剮刑的要求。

行刑前一天, 我最后一次去看了蕭霖。

他已經多日沒有進食, 被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笑著對他說：「沈大人, 你知道嗎，其實你還有一個名字，叫蕭霖。」

蕭乃國姓, 霖者，恩澤也。

蕭霖聽到這句話，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他那滿是霧氣的眼睛里慢慢出現了光, 復又重歸于無。

他的嗓子壞了, 說話斷斷續續。

他問我：「為什麼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恨意？姜元汐, 我們見過嗎？」

我隔著牢門看向他：「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和蕭景瀾不論誰做太子, 你都會是太子妃！」

「因為你不如蕭景瀾好看，你長得比較討厭。」

說完這句我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任憑蕭霖在牢里又喊又叫。

我只是默默地捂上了耳朵。

40

蕭霖行刑的那天, 京城下起了大雪。

我和蕭景瀾站在街市口那家一品軒的二樓窗口。

看著行刑的劊子手手起刀落, 似雪花紛紛墜落。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 雪越下越大。

漫天飛舞的鵝毛仿佛想要將過往的罪孽都掩埋。

我的脖子上圍著一圈新獵的狐貍毛，搓了搓手, 哈出一口氣。

轉過頭，視線落在蕭景瀾如玉的側臉上：

「好冷, 回去吧，蕓香烤了紅薯等我們。」

蕭景瀾牽著我的手離開了一品軒。

店小二上來收拾的時候拿走桌上留下的銀子，嘴里還在嘀咕：

「奇怪了, 這兒剛剛明明站著兩個人，什麼時候走的……」

開春后，陛下的身體越來越差。

每日都需要源源不斷的湯藥吊著。

他終究還是知道了先皇后對他那刻骨的恨意。

于是便將這些虧欠加倍補償在蕭景瀾身上。

還給我的爹爹和哥哥都封了爵位。

他把我和蕭景瀾叫過去，拉著蕭景瀾的手。

說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 就是給蕭景瀾選了我這麼個太子妃。

又是小半年過去，皇帝病重。

蕭景瀾奉旨監國。

朝中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親自過問。

皇帝賓天那日, 我和蕭景瀾守在他床前。

許久未見的周嬤嬤也來了。

皇帝看見她便想起了先皇后, 嘴里念叨著：「清禾……清禾……朕來找你了。」

周嬤嬤冷冷開口：「陛下，皇后娘娘已經死了, 你還要去下面叨擾她的安寧嗎？」

皇帝已經形容枯槁, 聞言還是瞪大了眼睛：「你……你這是何意……」

周嬤嬤看著皇帝，眼里滿是寒光：

「陛下不知道吧, 你和皇后娘娘的親生兒子已經被你親手殺死了。

「沈睿才是真正的太子，你殺了賀將軍，強奪臣妻，逼迫娘娘懷有身孕，你這樣的人就合該下地獄！

「娘娘的尸骨已經不在皇陵了，奴婢將她和賀將軍葬在了一起。

「希望陛下來生不要再和娘娘相遇了。」

皇帝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你……你們……清禾是朕的……清禾生生世世都是朕的妻子……」

慶元十四年秋, 昭元帝薨。

蕭景瀾登基后立我為皇后。

我與他一同登上城樓。

他攬著我的肩，俯身在我耳邊柔聲道：

「朕與蠻蠻，年年歲歲，同看這日月長恒, 江河永固。」

翌年，帝改國制，與后共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