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帝》第8章

可這個理由卻還是沒能說服我母親。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麼這麼沒用!既然王府放不下,干脆送去公主府!」

身為男人,當一個女人說他沒用的時候,他的恨意已然達到了頂點。

當天晚上,我母親的藥中神不知鬼不覺多了一味附子。

我母親將那碗藥倒進了花盆里,眼神呆呆的:「他竟這麼巴不得我死。」

我嘆了口氣:「為男人傷神的女人是最傻的。」

上輩子,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15

我父親病了,中毒。

母親大發雷霆,大鬧大理寺,要求半個月內查到人,否則上鑾殿訴冤。

大理寺寺卿戰戰兢兢,兇手沒查出來,倒查出來陸瑤偷賣我偏院的珍寶,把錢交給父親買賣私鹽、走私軍火的事。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查著查著,又查出來似乎與宇文業有關系。

誰也想不通,當今天子總共就宇文業一個兒子,將來整個大雍都是他的。

他為什麼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但如今宇文業在外抗敵北狄,于是只能先把父親押到天牢里。

母親一瞬間蒼老了十歲,一身素裹,以女丞令換一旨恩情,求皇帝父親一命。

皇帝同意了。

女丞令可是先皇給母后的,是她立足朝堂的象征,是她榮譽加身幾十年的資本。

接父親那日,母親穿上了她與父親初見時穿的衣裳。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竟嫁與你父親這些年了。歲月敵不過時間吶,我也從嬌俏的女兒家變成了老女人。」

我為她插好金釵,透過銅鏡仔細觀察她生了皺紋的眼角:「歲月從不敗美人,母親容顏依舊。

「就你皮!」

母親大笑,心情不錯。

誰又能想到,她曾經也被人稱作過大雍第一美人,曾經也被先皇捧在手心里過。

父親從天牢拖回來已是白發蒼蒼,全身上下沒一處好肉,可見到她時眼底卻染上了一層落寞。

「夫人,我是冤枉的。」

母親柔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

父親一雙眼睛頓時亮了:「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你快去陛下面前求求情,告訴他微臣從未有過二心!」

母親只是搖了搖頭,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元嘉三十六年三月十二,我陪母后去落桃山禮佛遇襲,你為我擋刀。這件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父親想到了什麼,倏地白了臉色,急道:「你聽我說,我可以跟你解釋……」

母親搖了搖頭:「我不需要解釋,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父親哆嗦著,爬向她:「夫人,你聽我解釋,我是有苦衷的。」

「我給過你機會了。」

母親遺憾地嘆了口氣,拂袖而去。

我低垂著頭,恰好對上了父親的視線。

他就像條狗一樣,毫無尊嚴向我哀求:「婉兒,看在我是你父親的面上,替我求求你母親。」

我往后退了半步,冷漠開口:「給我母親下毒的時候,父親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

父親變了臉色,死死瞪著我:「果然從那個悍婦肚子里出來的種,和你母親一路貨色!我當初就不該留下你!」

父親說的是我七歲那年被毒蛇咬的事。

那天母親不知因為何事和父親吵了架。

日頭快落下去的時候我在院子里摘牡丹,心里想著多摘幾枝好看的牡丹,讓父親拿去哄哄母親。

當我摘完第三枝牡丹的時候,卻有只毒蛇纏上了我的腿,本應該陪著我的下人也不知去了哪兒。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父親出現了。

他替我吸血放毒,叫來太醫。

我曾認為父親是我的守護神,卻從未想過,那條毒蛇就是他放的。

小孩子天生愛父母,可有的父母卻不愛孩子。

他們只愛他們自己。

16

把他關在柴房里,只給了一張墊著草席的木床,一個盛著豬食的破碗。

茍延殘喘半個月后,父親終于快死了。

我捂著鼻子打開了柴房的門。

門里腐爛的氣味幾乎令人作嘔。

「母親讓我來問問,父親您知錯了嗎?」

父親躺在木床上,氣息微弱,眼中卻恨意盎然。

我默了片刻,自顧自地說:「想是父親不認為自己錯了。父親最會推諉責任了,怎會認為自己有錯呢?」

我輕抬步子,繞著床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面前:「一邊對心上人許下此生不負的承諾,一邊卻對我母親的權勢虎視眈眈。一邊與心上人顛鸞倒鳳,一邊與我母親小意溫柔。父親不去做戲子真是可惜了,這些年可是演得一手好戲呢,竟將我母親欺騙至此!」

父親張了張嘴,我快速地將手中帕子嫌惡地塞進了他嘴里:

「算了,父親還是別說了,女兒知道您一定想說是先皇下了旨給母親和您賜婚,您也是被逼的。如果不是母親一定要嫁給你,你早就和你的心上人成親了。一切都是我母親的錯,讓你與心上人陰陽兩隔,對不對?

「可是母親給過您很多次機會了,是您自己貪心不足,既要又要!是您害死了您的心上人才對!

「母親心善,說畢竟與您做了幾十年夫妻,就算您背叛她,害她,她也不忍見您這痛苦的樣子,故而讓我這個做女兒的替她來送您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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