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帝》第5章

她白了臉色,搖搖欲墜。

我甚至能想象到當時的場景,如果不是太子和我父親保下了她,她現在已經進了大理寺,而不是跪在這里被我母親發了瘋似的打罵。

這就是我教她的道理。

我可以有一千種辦法,利用她達到我的目的。

因為她沒有和上一世一樣,在我母親大鬧鑾殿后被皇帝派人殺了,從而將她的死栽在我護女心切的母親身上。

那麼這一世我也可以利用她,把我父親手中的產業盡數奪過來。

如果不是調查到我父親和太子私底下有密切來往,我大概也猜不到上一世我和母親的慘死,竟然是我父親和皇帝聯手做的一個局。

利用陸瑤的死,刺激宇文業娶我,實際卻為蠶食我母親手中權力。

等到我母親的權力盡數歸皇帝和宇文業所用,我們沒了利用價值,再殺了我們。

先皇曾說過,若我母親是個男子,這天下當是她的。

只因這一句話,縱使我母親從未有過不臣之心,但皇帝他仍舊忌憚她。

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

而我父親是他最忠心的刀。

只因我母親下嫁給他,生生拆散了他與陸瑤她娘這對鴛鴦。

陸瑤她娘生陸瑤時難產,我父親那時正陪我母親春日游湖,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他恨我母親,認為如果不是她非要他陪著游湖,陸瑤她娘就不會死。

同床共枕,他日日恨不能殺了她。

父親他不愛母親,不愛我,甚至不愛陸瑤。

他只愛他記憶中那個溫婉如白蓮的女子。

9

我落水傷了身子,皇城秋日風大,御醫提議我遠下南城養病。

我父親本不愿意,但我滴了幾滴眼淚,又有我母親在旁邊,父親不得不同意,但條件是照顧我的人他要親自挑選。

說是為我好,實則暗中監視我。

臨行那日父親上朝遲遲未歸,陸瑤說我冤枉她也不肯出來送我。

母親捧著我的手,兩眼逐漸模糊:「吾兒,這些日子苦了你了。母親真是沒用,沒有保護好你。」

我仔細擦去她的淚水,將她抱在懷里:「母親是世上最好的母親,婉兒慶幸有這樣一位母親。這一去短則半年,長則一兩年,府中事務要辛苦母親了。母親只需記得昨日婉兒所托之事,還有無論在父親面前還是在朝堂之上,能不動怒則不動怒,靜待婉兒歸來。」

我這一去,為的是將來,抗衡的是天子。

本朝從未有女子稱帝,只因世道覺得女子該居于內院,相夫教子。

要如只籠中雀兒般,腳上系上漂亮的金鏈,高興時打開籠門飛一會兒,不高興時斷食摔籠,剪羽掐脖。

位高如我母親,縱使是立朝以來第一位女官,也只博得先帝一句「若你是男子」,也要與尋常女子一樣嫁給他人。

甚至要被皇帝日日忌憚,被枕邊人算計。

因為她從他們手里奪來了權。

可這天下,能者居之,他們坐得皇位,我們為何坐不得!

10

在南城兩年,我順利地躲開了父親的人的所有監視。以順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走了父親明里暗里所有生意,連他贈予陸瑤的產業也盡數毀了去。

同時暗中大力囤積糧食,秘密冶煉兵器,培養人才。

母親那邊以長公主的名義引河挖渠,授農生產,辦學立院。

皇帝開始慌了。

回城那日,母親宴請四方。

皇后來賀,同時帶來圣旨,立陸瑤為太子妃,擇日成婚。

皇后滿面春風:「婉兒,你是個好姑娘,又與業兒青梅竹馬,可卻沒能走到最后,你現在年紀大了,業兒畢竟是太子,想必你能理解他的吧。」

怎麼不能理解,當然理解。

既要在宴上震懾我娘,又要好名聲。

是我配不上他兒子。

可哪兒有那麼好的事。

我娘沒有被她打斷宴會而心生怨懟,反而笑容滿面:「皇嫂說的哪里話,婉兒與業兒一同長大,自然盼著他好。無福之人難居有福之鄉,婉兒見太子與心上人終成眷屬,她也開心。」

皇后疑惑,為何她都挑釁成這樣了,我娘還能笑瞇瞇地與她親如姊妹。

她疑惑地被我母親拉走。

母親回頭朝我得意抬眉,眼帶嘲諷。

似在說:婉兒,母親做得不錯吧?

只有我知道,其實我母親下一句話是: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門。

宴會過后,又是晚上。

陸瑤又帶了烏泱泱一群人來我的主院。

如今她已被皇帝指做太子妃,身份不同往日,住處也隨著身份水漲船高,身邊的婢女嬤嬤是原來的兩倍。

我這主院雖不及偏院金碧輝煌,但真真實實是地位的象征。

但她一上來就要求我跪著離開這兒。

我笑她兩年不見,還是沒長進。

哦,還是有長進的,手下產業盡數被我搶去,身上沒了錢銀,偷偷拿了些我的東西賣了。

身旁嬤嬤直接出言嘲諷:「二小姐未免自大了些,名門貴族誰人不知我家郡主出生時滿院紅光,二十四只鸞鳥在屋頂飛了足足十二個時辰,是天降祥瑞之人。

陛下特許了我家郡主,跪皇天后土,跪親生父母,除此之外誰都不用下跪,更何況你只是個未過門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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