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第10章

這一日,終于到了。

小腹陣陣縮緊,裙下已經濡濕。

羊水破了。

此番,我與夫君,我的孩兒到底是生還是死?

23

大理寺卿原本一臉嚴肅,見地上綿延的水漬后面色大變。

「快快,將世子夫人抬出去,叫太醫,叫穩婆。」

我是在擔架上接的圣旨。

原來侯爺并未背叛。

他的確為北狄俘虜,受盡折磨后,他假裝降服。

此次北狄借著大楚內患之際,發動戰爭。

侯爺加入其中,前期假裝為北狄作戰。

獲得了信任后,他將北狄大軍的布防圖送出,與大楚里應外合,最后將北狄三十萬大軍盡數殲滅。

因為侯爺與夫君一樣,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因此,只是在會上看過幾眼布防圖,也能將他們重新畫出來!

三十萬,幾乎是舉北狄全國之力。

此番被全部殲滅,談判桌上,他們必定要大出血。

如此一來,至少能換大楚三十年太平。

我在痛了三天三夜后,最后在皇宮之中順利產下一女。

產女這日,御花園的十樹桃花齊齊盛開。

陛下親自過來抱了孩子,賜盛桃縣主。

隔著簾子,他聽得他對婆母和夫君說:

「這段日子以來委屈你們了。不過朕總算對顏兄有個交代。」

「當年他上戰場,朕曾允諾,定會照顧好他妻兒,希望他回來時,不會責備朕。」

侯爺尚在回朝路上,流水一樣的賞賜就入了侯府。

夫君也定了職位:兵部主事,五品官。

本朝歷任狀元中,他授予的官職是最高的。

陛下還指了太醫正給夫君調理身體:「務必要將朕的侄兒調理好,朕以后還指著他幫太子呢。

侯府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中狀元時,來的都是夫君的同輩。

如今,來的都是各府的話事人。

拉著夫君的手,賢侄賢侄地喚。

送來的禮物,也都是奇珍異寶。

尋常的玉石金器,都拿不出手。

夫人們也來探望月子里的我,說我美貌端莊旺夫品行高潔不離不棄,什麼夸人的話都說得出口。

從前,她們就算不仰著鼻孔看我,對我態度也是疏離客套得緊。

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婆母和夫君見我疲于應付,索性拒絕了所有人的探視,讓我安安心心坐月子。

這一日我正坐在床上逗弄桃桃,婆母匆匆而來,說父親和嫡姐來了。

24

忘了說。

這一場仗原本也不需要打上如此久。

實乃負責糧草的戶部趙侍郎通敵北狄,偷梁換柱,在押運途中一把大火燒了劣質糧草。

導致大軍幾乎斷糧。

若非侯爺及時提醒陛下其中貓膩,這一場仗是輸是贏,還未可知。

紀家與趙家有姻親。

父親素日又與這個上峰走得極近,現在趙侍郎被查,雖還未吐出父親,但父親也被停職,拘在府內不可外出。

此番能出來,全是因說來探望我,陛下才開恩。

如今想想,當初若是夫君答應去戶部,那在陛下眼中,豈不是與趙侍郎沆瀣一氣?

如此一來,侯爺是不是極為可疑?

陛下是否還會相信侯爺,相信侯府?

我尚未答應,便聽得門外喧嘩。

父親不顧阻攔,進了后院。

短短一年不到,他看上去老了數年。

從前他最重形象,如今下巴密密全是胡茬,鬢邊的頭發也白了許多。

連身上的衣衫,也是不合身的款式。

嫡姐看著比從前瘦了點,但卻是盛裝打扮而來。

隔著軟簾,父親蹙著眉:「怎的生的是女兒,若是個兒子,豈不是更好?」

我皺眉,語氣冷淡:「父親此番過來,是有何事?」

「紀家因為趙家被牽連,這事你想必已經聽說了吧?紀家畢竟是你娘家,一直被這麼拘著,對你名聲也不好。」

「陛下如今重視侯府,你讓賢婿跟陛下美言幾句,解了紀家的拘禁吧。」

他說得那般輕描淡寫,好似這是關是放,就是夫君一句話的事。

我都氣笑了:「父親,你是否真與趙侍郎為伍?」

父親立馬否定:「自然不曾!」

「那你急什麼,陛下英明,很快會還你一個公道。」

父親不承想我拒絕得如此迅速徹底,怒了:「紀流云,我是你父親。為人兒女,怎能讓父親身處刀山火海,自己安于享樂?」

隔著珠簾,我靜靜看他,答道:「那為人父親,就可以看女兒生不如死,視而不見嗎?」

「那時,嫡母讓嬤嬤用針一根根扎入我腳趾蓋中。十指連心,父親當知有多痛。」如今想來,我聲音仍是微微發抖,「我求父親救救我,可父親說,嫡母罰我,一定是我做錯了事。」

「今日果,實乃過去因。」我一字一句,「父親若問心無愧,那便等陛下裁決。我絕不會讓夫君卷入此事之中。」

父親拳頭捏得緊緊的,沉默少許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流云,過去是父親錯了,你嫡母門第高,父親也是不得已。我們是血脈至親,算父親求你……」

「只要你幫了父親這一回,以后紀家你說了算。」

「父親,我那時也曾給你磕頭呢。

」我輕輕笑了,「你幫我了嗎?」

25

父親臉色慘白。

他沒有!

他說:「你一個娼門生出的賤女,能入紀家已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委屈也是你該受的。」

我聲音哽咽:「對外,我是你女兒,對內,我連府內燒火的丫鬟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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