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第3章

更是垮著臉下逐客令:「風大雪急,世子還是早點回去,免得出什麼差池,紀家擔待不起。」

寒風凜冽,夫君咳得厲害,語氣卻不卑不亢:「紀大人,摔了陛下御賜的簪子還要輕輕揭過,傳出去怕是會說您教女無方啊。」

父親臉色沉了,胡子氣得發抖。

嫡姐知這事不會再有回環余地,只能彎下膝蓋,咬牙切齒:「妹妹,對不住。」

我舒了口氣:「罷了,只消姐姐把簪子修復原貌,還我即可,畢竟這是陛下賞的。」

嫡姐急了:「這如何修復得了?」

06

天下本就難尋兩塊一模一樣的玉。

且斷了更不可能接回。

父親和嫡姐氣得牙癢癢,卻也只能賠了二百兩銀子,讓我自行想辦法去處理簪子。

回去路上,夫君繃緊的弦松下來,咳得驚天動地。

我一邊給他順氣一邊埋怨:「你真是胡鬧,身體這麼弱,為何還在雪天出門?」

他望著我笑,眼底似有星辰:「要給我家夫人撐腰啊。」

「終究是我太弱,不然可以讓你指你姐姐鼻子罵一頓的。」

我眼眶都熱了:「夫君信我護我,比任何權勢都讓我歡喜。」

回了侯府,我將銀票給婆母。

婆母塞回給我:「給我作甚?這是你的私房錢,拿去買吃買喝。」

我愧疚:「是我沒護好簪子。」

婆母哈哈笑:「當年你姑母盛寵時,這樣的東西不知拿回了多少。因為是宮內物件,只能看,不好換錢。」

「你下回回娘家多戴一些,讓你那嫡姐摔碎了多換點錢回來。」

嗯?

還能這樣操作?

后來我果真這般穿金戴銀回娘家,故意在嫡姐面前晃來晃去,她嫉妒得眼睛冒煙,卻再也不敢胡摔。

哎。

她膽子也太小了,讓我錯過一項好進賬。

婆母爽朗豁達,不似尋常世家小姐。

我也是入府時日長才知,原來她本是商戶女,當年公公打仗奄奄一息,被她救下。

兩人因此結為夫妻,且公公從未納妾,對婆母也寵愛得緊。

侯爺沒落,如今應酬也少。

有時同街的高門顯貴宴請,帖子都不會遞過來。

這日與婆母從偏門出去,恰逢有管家帶著小廝,給隔壁院子送請柬。

小廝年幼不懂事:「安國侯府與國公府僅一墻之隔,為何沒給侯府下帖子?」

寒風送來管家輕蔑的回應:「安國侯生死不知,安國侯世子是個病秧子,指不定哪天就沒了,這輩子也不可能有出息的。安國侯府過幾年還不知在不在呢,沒有結交的價值了。」

婆母氣極了。

沖出門跳起來甩了那管家一巴掌。

「我撕了你的嘴,我兒一定會長長久久地活著!」

管家嚇壞了,不住磕頭。

若是當真追究,便是打殺了他,他主家也無甚好說。

婆母紅著眼:「滾!」

婆母無心再出門,神色極為頹唐。

「玉英過目不忘,十三歲就中了舉,是本朝最年少的舉人。可惜身子不好,六年前去參加科舉會試,考了一場便吐血暈過去了。」

「他自幼立志為國為民,都是我這個娘不盡職,當初沒有護好他。」

夫君愛讀書,日日手不釋卷。

也十分關心朝堂與民生。

只要身子骨允許,他便會提筆作文。

那時,他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舉人錄取是從秀才之中百之取三,素有「金舉人銀進士」的說法。

可見其含金量。

中了舉,便有了進入仕途的敲門磚。

然夫君體弱,侯府沒落,沒有人會為他鋪路。

我看了一眼夫君,他捧著一本地理志,看得正是入迷。

他應當,從未忘記過幼時理想吧。

為人妻者,自當全力相助。

夜間我摟著夫君入睡:「夫君,咱們后年也去考會試吧。」

07

夫君輕輕嘆息:「我,我的身體怕是不行……」

「還有一年多時間,好好將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夜那麼深。

燭火「噼啪」作響。

夫君低低道:「那我便去。或許只有我立于朝堂,才能為父親求得一個真相。」

這些年,侯爺在戰場生死未卜。

人人都說他成了俘虜,做了賣國賊。

陛下雖未定罪,可對侯府的冷落人人可見。

夫君,心里也是憋著一口氣的。

從這一日起,我督促夫君早睡,又遍尋京都好廚子,腆著臉去求他們教我做菜,壓著夫君不要偏食,頓頓都進些米面粥肉食。

開春后,他蒼白的臉上竟有了血色。

夜里抱著,都不覺得硌人了。

這一日回春堂的老大夫來診脈,也露了笑顏:「世子脈象比從前有力多了,這一關熬過去了,若是能一直穩住,再活十年也未可知。」

婆母歡喜得當場哭了。

謝完神佛謝祖宗,又拉著我的手說都是我帶來的福氣。

夫君臉頰上有了血肉,加之本來身量挺拔,偶爾陪我出街,總能引來一眾小娘子偷偷打量的目光。

煩人得緊。

后來我便不讓他陪我出去了。

這一年,我日日堅持給夫君調理,而夫君也比從前更加用功,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科舉考試上。

除了用膳睡覺,其他時間他都用來溫習功課。

今科的會試定在三月底。

夫君早早報了名。

這日我出門去買幾塊南邊來的好墨。

結果在書齋遇到了嫡姐一行人。

她輕嗤道:「何必暴殄天物,我那病秧子妹夫說不定這次還未進貢院就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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