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世代從醫,全家人的血都能入藥救命。那日,來月城游玩的公主不慎墜馬,失血垂死之際,駙馬強行讓爹娘放血救公主。
爹娘看過公主的脈,分明已是強弩之末,喂血也回天乏術。
駙馬:「既然一碗血不夠!那就把你們身上的血全喂給公主!」
爹娘被官兵押著放了一夜的血,六歲的小妹也被割血入藥,虛弱慘死。
公主醒來得知此事,嬌聲道:「能救本公主一命,也是他們此生的榮幸。」
他們不知道,神醫一家還有個擅長巫醫之術的長女。
三年后,公主懷孕,百般不適。
我偽裝成尋常女醫,到公主身邊侍候她孕期。
經我「精心醫治」,公主產下一個男胎,只是這男胎——長著三張臉。
我抱著孩子,對上公主駙馬驚恐的眼睛,笑著說:
「公主的命是用三人的血換回來的,如今,那三人投胎回來找公主了啊!你們,在怕什麼啊?」
1
太醫在屏風外跪了一地,駙馬指著他們罵。
「公主昨夜又胎動出血,太醫院開了那麼多藥,沒有一劑見效!一群庸醫蠢材!」
太醫們低著頭,誰都不敢說話。
永梧公主年初懷孕,懷孕后百般不適,時不時腹痛出血。
宮里知道后,派了最好的幾個太醫來,幾十碗苦藥喝下去,卻都不見成效。
許太醫對屏風內的公主道:「以微臣之見,若要保公主平安,恐怕,還是先落下此胎,公主的身體再養個幾年,再孕也不遲。」
「你竟敢讓本宮打胎?」永梧公主的聲音從屏風里傳出來,「來人,將這庸醫拖下去打二十棍!」
「且慢!」
一直跪在許太醫身后的我直起身,大聲道:「公主請息怒!奴婢有法子能保住小世子!」
屋內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我,駙馬盯著我問:「你是誰?之前怎麼沒見過?」
「奴婢是新進太醫院的女醫寧離,專攻千金一科,近兩日才跟在許太醫身邊為各位貴人主子請脈。」
許太醫是給公主安胎的,身邊帶個女醫并不奇怪。
駙馬問:「你有什麼辦法?」
「奴婢有一套家傳的保胎針法,只要九針入腹,就可保腹中胎兒十月安穩,生產時母子平安。」
許太醫是太醫院之首,醫術精湛,他都無力保住這個孩子,公主駙馬心中其實也有數,如今聽我這麼說,便死馬當活馬醫。
「你上前來。」
我走進屏風里,只見永梧公主正半躺在床上,標致的臉上透著蒼白,滲出些冷汗,她腹部隆起,兩個丫鬟正低著頭在床褥間為她換染血的裙子。
她孕期出血已經頻繁到要勤換衣裙的地步。
「請公主屏退眾人,奴婢為您施針。」
我給公主把過脈后,拿出隨身攜帶的九根銀針。
這九根銀針細長尖銳,不仔細看,沒人會發現銀針上刻畫的招魂符篆。
下針之前,永梧公主警告我:「若是不能立刻見效,當心本宮誅你九族。」
我卑躬屈膝:「奴婢一定盡心救治公主與小世子。」
她不知道,我的九族。
早在三年前就因她而死。
2
我的本名,叫葉歸。
我曾父母雙全,還有一個六歲的妹妹。
我們一家定居在月城。
爹娘生前,是月城人人敬重的神醫。
妹妹生前,調皮可愛,最喜歡蹭在我懷中撒嬌,讓我給她念醫書。
這一切,毀在三年前。
三年前,來月城游玩的永梧公主貪玩墜馬。
她被烈馬的鐵蹄踹了胸口,當場昏迷,身下流了一攤駭人的血。
永梧公主被緊急送進月城府衙,隨行的太醫看過后,戰戰兢兢地說只有用人血作藥引,才有可能救公主一命。
駙馬立刻下令,要全月城的百姓為公主放血。
一時間,月城上下不論精壯青年,還是婦孺老人,甚至未滿月的嬰兒都被取走一碗血。
太醫看過尋常人的血后又搖頭,說必須是藥血,才可能與公主體質相合。
月城知府陸斌捂著自己的烏紗帽——公主要是死在他管轄的領域上,他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于是陸知府在郊外竹屋找到了我爹娘。
我們一家人,身上流的都是藥血。
一滴血,百病消。
爹娘曾告訴我和妹妹,萬不可泄露身上藥血的秘密,否則會招致歹人覬覦。
可那年月城瘟疫,一日死了上百人。
爹娘實在不忍,便割血入藥,救了月城上萬人的性命,被月城人尊稱為神醫。
自然,葉家人的血能救命這事就沒瞞住。
那日,爹娘被緊急叫去府衙,他們給公主看過脈,也說回天乏術,救不了。
當年瘟疫被爹娘用血救了一命的陸知府當著駙馬的面大聲揭穿:
「你們的血不是能救人嗎?連當年瘟疫都能治!公主怎麼就救不了了?」
駙馬聽了這事,立刻讓爹娘割了兩大碗血喂公主喝下,果然沒能起效。
爹爹無奈解釋:「我們的血入藥也只能救急癥,公主重傷垂危,又失血過多,已經是死癥。」
「所謂死癥,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駙馬和知府面面相覷,公主若是真死了,他們,一個是照顧不周,一個是保護不當,全都得死!
忽然,駙馬盯著爹娘手腕上未止住血的傷口,魔怔一般說: